帝都劳工现状一瞥

 这几天因需要调取几个公司的税务信息档案，在北京的数级税务机关之间游走，发现北京的公共交通工具上多了一类管理人员，每一辆公交车、每一节地铁车厢均配有一名此类人员，他们身穿黑色制服，制服背上印有“乘务管理员”几个白字，他们不承担售票义务，每上下一趟乘客，他们都要从车厢前至车厢尾巡视一遍，可能是需要检查乘客是否携带或者遗留有危险物质在座位处。

北京的公交车很是奇怪，虽然全是自动售票系统的，可是每辆车还有一名售票员，这些售票员基本只是招呼一下乘客，提醒一下乘客上下车要刷卡，车上设有专门的售票员专座；乘务管理员不能坐，只能站着，或者不停地走动，劳动强度不轻，并且我还发现有些线路的公交车没有空调。

我从麦子店街附近的朝阳区政务中心税务局窗口查询到公司信息，可能需要去朝阳区地税局小关税务所查原始档案，就先上运通104快线，在来广营北公交站下车，去到另一个公交站等运通128线去朝阳区来广营乡政府南边的小关税务所。

北京的伏天太阳比南方太阳更加毒辣，北京虽然号称帝都，可是乡下的公交站之简陋程度十分令人惊讶，仅在一根铁杆上立一块简单的线路牌，没有任何遮阳挡雨棚，附近也没有任何的可遮阳物，公交站约几米处仅有一块政务宣传牌。

来了一位“乘务管理员”也在等公交车，我与他闲聊起来。

我：“你好，听你们的口音，是河南人吧？”

他：“是的，我们大部分是河南人。”

我：“你们是公交公司的员工还是？”

他：“我们是保安公司的人。”

我：“你们的待遇怎么样？一天下来也不轻松啊。”

他：“我们一月的工资约3000至3400之间，一个月要上三十个班，一个班一般要上12个小时，其中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。”

我：“那购有社保没有呢？”

他：“没有购社保。公司逼着我们签了一份《自愿放弃福利声明》。”

我：“这么回事啊？乘务管理员人数不少吧？”

他：“至少有万人以上。”

我：“你们一个月下来，可以留多少钱？算过账没有呢？”

他：“我们的房子是合租的，六七个男男女女合租一间房，一间房里架四个上下铺，只是大部分是老乡。除掉生活开支和房租，一个月能留下个一千块钱左右，就是最会省钱的了。”

我：“你们想过在北京定居下来不？”

他：“那可能是一个电视上经常说的中国梦。我们曾经在一起玩笑地计算过，按现在北京的房价8万元每平方算，如果购70个平方，就要560万元，首付三成也要预备168万元，依我们现在这个赚钱的速度一个月余钱一千块钱，凑足首付就至少需要约工作150年，至于按揭部分，就不清楚要多少个乘务管理员的工资还按揭款，我们没有算清楚。”

我：“车上的售票员与司机待遇怎么样？”

他：“我们私下里认为，司机是公交车里的一类人，售票员是二类人，我们是三类人，他们一般有社保，休息日与基本工资均比我们高得多，收入通常是我们的两倍，因为他们是正式工人，我们是农民。只不过，我们与环卫工人比起来，我们还算好的，至少晒的太阳，淋的雨要少些。”

运通128线来了，我上了车，在车窗里看到这位乘务管理员背后的政务宣传牌金光闪闪，尤其是其上的宣传语“切实执行劳动合同法，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——区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宣”十分抢眼。

吴跃飞律师  2018.08.05